北方人不适合搞说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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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李春晖  从2017年《中国有嘻哈》至今,再问中华大地有没有嘻哈已纯属多余。新疆、川渝、云南……纷纷被封或宣称为中国说唱圣地。留给我们值得研究的问题变成了:哪里还是说唱洼地?  这是一个说唱地理题。而众所周知,说唱与地理不可分割的关系,就像成都与迪士尼,就像诺米与谢帝。

诺米谢帝beef大和解。看到这个热搜,硬糖君就明白我们又成了黑怕圈play的一环。老带新的一种流行方式,就是新人diss OG然后握手言和互称homie。这是文学圈早就见怪不怪的手段。曾经李宗吾殷殷鼓励南怀瑾骂他:“要想成功成名,就要骂人,我就是骂人骂出名的。你不用骂别人,你就骂我,骂我李宗吾浑蛋该死,你就会成功。”  照我说,谢帝在烧冷灶方面还是欠点火候。换成盛宇肯定私联诺米,连夜打飞的带他去浏阳河散心,稳定没拿到项链的情绪。“只要rap够炸,大丈夫何愁无链子!”感动不已的诺米,瞬间觉得全世界只有盛宇懂他。而盛宇也承诺只要诺米把四川凉山户口改成湖南长沙,就调动CSC的人脉下次保证让他过海选。  对于诺米来说,最遗憾的地方应该是海选段落缺乏地方特色。直接唱吉克隽逸的彝语歌《不要怕》,把“撕裤撕衣哦”改得更有vibe一点,估计能直接过。  说唱,和其他的音乐选秀不一样,用嗓子亮出身份证才是王道。川渝的要有“不上班”和“操社会”的气质,长沙的要有“霸得蛮”和“白沙烟”的胸襟。至于秦岭淮河以北地区,硬糖君私以为,就是可以提名“说唱洼地”的重灾区了。北方人搞说唱,要尽量避免唱得像数来宝、莲花落、二人转……

凭谁问,南方方言放进trap是天作之合,北方普通话就经常让人联想到快板书呢?  曲苑杂坛说唱版  “相声,小品,魔术杂技。评书,笑话,说唱艺术。东西南北中,君请看,曲苑杂坛,曲苑杂坛!”《新说唱2024》海选里的北方方言说唱,真让硬糖君梦回《曲苑杂坛》。  来自河南平顶山的樱木Holly,flow的节奏特别像“窝窝头一块钱四个”。Rap词“我们把猎物做得更大,格局piu一下,打开了!”只恨不能发语音,不然你会和大张伟一样安慰他:“有班上就好。”  另一位来自中原的“河南说唱之‘神’”,算是被寄予厚望,节目里带来了热歌《工厂》的段落。硬糖君之前看过这支MV,感觉配上伴奏和画面是能明确感受到,他想要表达的农民阶层随时代浪潮浮沉的无力感。但在节目里的阿卡贝拉,实在太像朗读课文。不能说没有感染力,现实里碰到会觉得这兄弟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,好心的面馆老板还会给他免单。

重要的是,歌词里还有些被阉割了。“做好事不成功那我就变坏”节目里变成了“做好事不成功那我不见怪”,“她看到网络上骂的农民,她自责没给我更好环境”节目里变成了“她看到网络上画着农林”。缺乏旋律感的阿卡贝拉加上主流化剪刀手,让综艺里的《工厂》并不如短视频上动人。  Echo王恩喆带来了陕北说唱,同IP地区的网友明显感受到了什么叫“母语羞耻”。“快淘汰了啊,我一个陕北人听见尴尬了。”Hold on,王耍大这可是陕西贵族口音,一句话就值曲江一栋楼。人来节目,为的就是要证明陕北话可以说唱,你们可太不给面子了。这表现,秀莲看了都迷糊:“少安,进说唱圈了?”

“今儿我不光要把冠军的事儿落定,还要让我兄弟们的牌靠听。我一声吼,你听号令。让你看看要chain不要命!”他一开口,我都感觉他要“锤饿”。这小味儿太正宗了,硬糖君眼前浮现了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哥,正带着小弟在我家门口吃馍。  来自天津的李棒棒Muti,前面的节奏和vibe都很好。画风突变于那一句“我是天津人来点天津话”,有多夸张呢,感觉空气里出现了一对隐形的快板。“要比嘛,弟弟比嘛,比索唱还是比温化?”

有观众调侃他来错地方了,该去德云社。巧的是,另一位天津选手V.O.B张淦森直接cue了老郭。“I do the real rap,纯度是我妈妈做的汤。我在天津靠说挣钱,我像郭德纲。”建议节目组马上引入说学逗唱艺术家纲子做飞行导师,纲子来了立马多给一条链子,其他导师问为啥,纲子说:“因为我善。”  “熊猫五分裤”的河南话punchline同样振聋发聩,“说俺的烩面腔调砸恁凶,因为中文说唱它姓中。”照这么看,豫剧《花木兰》我看也可以改改,“刘厚米讲话理太偏,谁说河南rapper享清闲?”  哪里是方言rap洼地?  “来是come去是go,点头yes摇头no,要打招呼喊哈喽,哈喽哈喽,哈哈喽!”1999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,赵丽蓉老师演出了最后一次小品《老将出马》。老太太为了迎接外国友人苦练方言味儿英文的故事,不知是多少人的中文说唱启蒙。

论华语说唱教母,没有人能绕过赵丽蓉。《妈妈的今天》里的“探戈就是趟着趟着走”,《打工奇遇》里的“宫廷玉液酒,一百八一杯”,《如此包装》里的“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”,都让人津津乐道,甚至成为一种肌肉记忆。  燕赵人民,不仅自古多侠客,更有rapper。高渐离击筑送荆轲时,那句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肯定是有flow的。《如此包装》里赵丽蓉不理解什么是rap,巩汉林就告诉她是“外国快板儿”。遗憾的是,河北说唱起了个大早,却赶个晚集。在《新说唱2024》里,硬糖君甚至没看到有河北选手。  至于秃子2Z的北京说唱,也因口齿过于清晰被调侃像数来宝。北京方言搞说唱的争议性在于,太过接近普通话没有疏离感。当然好处也很明显,可以抛开韵脚用“儿”压到死。选手辉子把话说得太满,几乎像节目组恶剪。“新说唱的冠军首先应该具备,他得是个北京人。”光靠你俩,也很难把京味说唱的风给刮大呀。

两人的巅峰水平,应该是之前在TWH电台表演的《北派》又名《秃辉猛进》。纯正京味的boombap融入多种细节设计让人眼前一亮。可能是这些年的“人脉说唱”太吓人,导致秃子的综艺运特别差。新说唱第一季提鸟笼子被剪,双人赛炸场让吴签黑掉,第二季被收项链。这么几年过去了,同一拨人都混成导师了,秃子和辉子还在做选手。  北京话的语音特征,是轻声音节的音长比重读时明显缩短,音高由前一音节的声调决定。声母和韵母有时伴随元辅音有不同程度的弱化,如主要的元音央化、不送气塞音和塞擦音浊化、鼻音韵尾脱落。

基于此,北京方言天生适合boombap,就像四川方言天生适合trap,西北方言放进drill浑然天成一样。boombap的特点是节奏和鼓点,鼓点的主体构造是一个kick加一个snare。那么,深受京韵大鼓熏陶的河北人民,天生就是合适boombap。  硬糖君坚信,只要找到适合的说唱形式,并不存在北方方言不适合说唱的定律。当然,为了和传统曲艺有所区分,rapper创作时要刻意避免东北说唱变二人转,华北说唱变莲花落快板书,陕北说唱变《山丹丹开花红艳艳》。  本土说唱与城市形象  方言说唱的在地性,体现在城市形象的听觉识别上。即用城市增加说唱音乐的趣味性和标识度,而说唱也能为城市文旅增色不少。  在成功的方言说唱里,必须有丰富的生活图景和人物符号。谢帝在《这才是成都》里提到“盖碗茶晒太阳掏耳朵”,隐藏组合的《在北京》描写“大多都骑自行车”、“西单买了一件T-shirt”,《长沙策长沙》里面写“嗲嗲60岁还要克五一广场玩板”,老舅在《我的家在东北》里列举共和国长子在重工业上曾取得的辉煌成就,哈克杰在《广东》里唱“仲有好多伟大人物好似孙中山”……

方言说唱背后,是歌手的身份认同。而音乐的经验和记忆又反过来建构出新的身份和社区,将说唱音乐、身份认同和地域感进一步联系。部分方言区说唱文化的萎靡不振,可能不是因为发音的先天劣势,而是因为高度城市化让地域景观越来越趋同,说不出有什么特色。  今天的京韵说唱再写北京人生活,恐怕再难有《前门情思大碗茶》那样的情怀和经典。起头就是“我爷爷小的时候,常在这里玩耍”,而非小区高楼、三室一厅的当下。韩红和王凯都演唱过的《汉阳门花园》也在怀旧,“小时候的民主路冇得那多人,外地人为了看大桥才来到汉阳门。”这当然不是反对乡里人来城里的优越感,而是对城市景观快速变迁的无力感。

《新说唱2024》之所以出现了那么多整活的,搞噱头抢链子是一方面,地域性匮乏是另一方面。笛子姐王澳楠把笛子与人声融合,被赞有创意时也有人直呼在阿卡贝拉里作弊。  钉耙哥“泡椒花生”举着一个伸缩钉耙上场,对于地域性的描写非常粗暴。“天蓬在彭县,隔壁是郫县。身材都能练,但肥肉要提炼。”什么彭县,什么郫县?作为成都人,硬糖君告诉你全部都是成都的“九区十二县”。当城市的盘子越铺越大,原本的地域性被吞噬是显而易见的。

东北大衣哥“王天”则穿上了军大衣,“顶亮的金子,顶亮的媒呀,自个儿的调俺们自个儿来吹呀,流浪的同胞快快回归吧,俺们的东北从不自卑呀!”小词整挺好,奈何阿卡贝拉太干,没让导师品出细糠。歌词据他本人解释,取自东北呼兰作家萧红的《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》。问题在于你的flow太欢快破坏了沉重的内涵,得换上“河南说唱之神”那种哽咽感才合适嘛。  地域文化逐渐被磨平,方言正在被新一代的父母在亲子教育中摈弃。双语幼儿园里小孩的英国口音比伦敦干巴老头还地道,但却说不了几句方言。不知再过二十年,方言说唱是否要变非物质文化遗产。但面对怪招频出的选手,硬糖君还是想diss:  收起你的锅铲道具,说唱不是比拼厨艺。方言是特色不是竞技,再乱搞抽象就关你禁闭。TIME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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