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点访谈:探秘武王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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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视网消息:最近,考古界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安徽淮南的武王墩墓。这座沉睡于历史长河中的战国时期大型墓葬,是迄今为止经科学发掘的规模最大、等级最高、结构最复杂的楚墓。随着封土和填土的逐步清除,四层椁盖板的拆解提取以及椁室内部的仔细清理,这座大型楚国高等级墓葬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。目前,出土的器物反映了当时怎样的技术水平和文化传承?它又是如何见证战国末期、秦统一之前政治与社会变迁的呢?今天我们就去武王墩探寻历史的踪迹。

从今年3月至今,武王墩一号墓考古发掘进入关键阶段,目前,提取文物超过3000件组。5月18日,武王墩内最大的一樽鼎被提取完成,口径88.9厘米,超过了之前安徽博物馆的镇馆之宝——铸客大鼎。文物的等级、规格和数量都表明着墓主人与众不同的重要地位。

武王墩出土青铜器上的一句铭文“楚王酓前作铸金簠以供岁尝”,将墓主人的身份清晰指向了2000多年前楚国的考烈王。“酓前”就是楚考烈王熊完的名字。  武王墩所在的寿县,古称寿春,从地理方位上看,它北依舜耕山,东西向与南北向的两条轴线上,分布多个已知的楚国贵族墓葬群。2020年,武王墩考古发掘被列入“考古中国”课题重点项目,迄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。  宫希成是武王墩考古发掘项目的领队,他觉得在那时的条件下做这么复杂的工程,有点不可思议。从最初挖下第一铲土到现在,考古人员已经向下发掘超过30米。

宫希成:“这个墓营造过程非常繁复,我们现在干了第5个年头,我觉得他们建造应该花时间不比我们少。比方说,从墓椁之上填土,夯面做得非常平整,夯窝非常清晰,光这个环节就要耗费巨大时间。”  发掘的过程也是与古人对话的过程。毕竟2000多年前建造这座大墓的人与今天考古发掘的人,都面对着同一个庞大的工程,只是顺序刚好相反。

2024年初,考古发掘终于抵达最关键的节点。在提取完面积达200平米的古代最大竹席后,“亚”字形木椁室终于出现在人们眼前。此时,清理椁盖板的工作人员有了一次惊喜的发现。

武王墩考古发掘项目文物保护负责人张治国:“最上层没有发现文字,从第2层就开始出现文字。”  文字是本次考古最有价值的发现之一。多达上千个墨书文字,分布在武王墩一号墓的椁盖板和墙壁上。2000多年前的某位施工负责人,为今天的人们留下了清晰的标识。

武王墩考古发掘项目考古一组组长张闻捷:“主要记载的是两类信息:第一个是各个分室具体的埋藏性质,比如,北室就写着乐府,北室象征着乐府机构;第二个写盖板的顺序,就是盖一、盖二、盖三、盖四,所以我们就知道是从哪一边开始盖的。”  武王墩一号墓是九室多重棺椁结构的木椁室,北侧为乐府,主要是琴、瑟等乐器;东侧主要埋葬各类青铜礼器,包括鼎、簋等器物;南侧包括漆器和兵器;西侧则是营造了乐舞和车马出行的场景。南方潮湿,木椁室原本处于地下饱水状态封存,水位下落后,文物次第堆叠。

作为战国时代最强大的诸侯国之一,楚国绵延800余年,在经济、文化、艺术、冶金铸造等方面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。高超的艺术水准是本次考古最让人惊叹的地方。大量精美的器物接连出土,向人们诉说着2000多年前楚人对艺术的狂热追求。  随着青铜器、陶器的出土,食物越来越多地涌现,这是武王墩考古新发现中最具烟火气的地方。

张闻捷:“哪一种鼎装哪样的牺牲是很值得关注的,在实际的礼仪活动中,可能要远远比我们想象的或者比我们知道的要丰富得多、复杂得多。”  张治国:“目前,发现15种动物的遗存,家养的有家猪、狗、黄牛;另外还有一些野生的,包括梅花鹿、雁、雉;还有一些鱼类,比如草鱼、鲤鱼,都有所发现。现在发现的动物都没有头,头是全去掉的,有的把蹄也去掉。”  宫希成:“应该还是一种风俗或者观念支配下有意的行为,不是说喜欢吃什么就光带那个东西,还是跟当时埋葬的风俗、习惯,包括制度有关系。”

2024年5月,清理工作刚刚完成三分之一,大大小小的盒子装满了几个实验室。数量之大、种类之多,都超乎人们当初的预估。  目前,中国的考古水平已经基本可以做到科学发掘、妥善保存、精密分析以及多学科交叉研究等等,但开展科学考古的目的还不仅仅是这些。  宫希成:“我们实际上还是要了解人类的历史,人类如何从当初蛮荒时代一步一步走向文明社会,走到现代化社会,就像我们需要了解自然一样,对我们本身也需要有所了解。”

如果为武王墩建立一个时空的坐标,属于它的时间节点就在公元前241年之后。当楚国发起的最后一次合纵攻秦失败后,楚考烈王因惧怕秦国报复而迁都寿春,也就是今天的淮南寿县一带。历经800余年的楚国在这里走完了最后的18年。公元前223年,秦军攻破寿春,楚国灭亡。又两年后,秦建立起大一统的封建王朝。  宫希成:“这个墓所属的年代,实际上是一个重大的社会转型期,对我们解决中国历史发展进程重要的关键节点来说,学术意义非常重要。”  武王墩见证了楚国最后的余晖,也走过了秦朝实现大一统的前夜。武王墩东侧椁室出土的全套青铜礼器——九鼎八簋,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墓主人的政治理想。

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徐良高:“从夏商开始,就形成了青铜礼器文化,礼器是当时很政治的一个象征、一个符号,有共同的政治文化,我们叫文化大传统,它背后是共同的政治制度、政治理念,它接受这样一个政治制度、这样一个政治理念。而这个政治制度、政治理念说白了就是大一统的思想观念,实际上最后要完成的目标就是大一统的目标追求,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有这样一个悠久传统。”

宫希成:“中国考古学的传统是历史学的传统,我想这不单单是简单地去了解我们一些失传的、不知道的、没有记载的历史,更多是要了解我们人类自身走过的路,这样对后人、对人类进一步的发展才有意义。”  “考古遗迹和历史文物是历史的见证,必须保护好、利用好。”目前,武王墩考古发掘正在进行中,同时注意把考古工作和将来的保护利用工作密切协调起来。溯源历史,才能更好开启未来。中国考古学发展到今天,在现代中国的发展进程当中越来越重要。一处处考古遗迹,沟通历史与未来,也是文脉赓续的见证。